味覺天國 (第2/2页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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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倒數結束的瞬間，子堯感到一種奇異的失重感。再次「睜開眼」時，他發現自己與昱辰的意識融為一體，輕飄飄地，被裝在一個冰涼的金屬擠花袋裡。作為鮮奶油的「感官」比布丁更奇妙——能清晰感知著溫度的變化，能「聽」到冰箱壓縮機的嗡鳴，甚至能在意識層面直接對話：

    『我們真的變成鮮奶油了……』昱辰的意識像氣泡般輕盈。

    『你meimei今天會做甜點嗎？』子堯忍不住問。

    『週五晚上她總要烤餅乾……』昱辰的思緒帶著一絲期待，『她擠奶油花的技術可是專業級的……』

    果然，幾小時後，冰箱門被拉開。光線湧入的瞬間，兩人的意識同時感受到強烈的期盼。昱辰的meimei哼著歌取出擠花袋，指尖的溫暖透過金屬包裝傳來，讓袋中的他們舒服地發出了不成聲的呻吟。

    當鮮奶油被擠壓，通過星形的擠花嘴，在剛出爐、還帶著餘溫的曲奇餅乾上綻放成一朵完美的奶油花時，那種被完美引導、被精湛技藝所使用的滿足感，遠遠超越了布丁的體驗。每一朵奶油花都承載著製作者的心意，而作為食材被珍視的幸福感，讓兩人的意識幾乎要融化。

    『要被吃掉了……』

    當餅乾被送入meimei口中的剎那，子堯和昱辰的意識同時達到了巔峰。味蕾的觸感、牙齒的輕壓、吞嚥的動作……每一個細節都轉化為極致的快樂。最後的念頭是：

    『原來……被珍視食物的人享用……是這麼幸福的一件事……』

    恢復人形後，兩人並排躺在昱辰房間的地板上，胸口劇烈起伏，久久不能言語。窗外的雨不知何時停了，夕陽將奶油色的光暈投在牆上。

    「不同的食物……有不同的幸福標準……」子堯喘著氣說，「鮮奶油的幸福，是被專業的手法完美地使用……」

    昱辰突然翻身坐起，眼中閃爍著前所未有的光芒。

    「那如果……是被最喜歡、最憧憬的人享用呢？」

    螢幕亮起，介面停在「草莓鮮奶油蛋糕」的設定頁，而在聯絡人列表中，「林雨晴」的名字被高亮選中——她是公司裡公認的女神，也是兩人共同暗戀的前輩。

    「等等，這太冒險了！」子堯按住昱辰的手。

    「只是讓她『購買』而已，」昱辰眨眨眼，「APP會修改她的認知，讓她以為這是自己早就訂好的蛋糕，很完美的計畫，不是嗎？」

    一個經過精心設計的蛋糕形象在螢幕上旋轉：三層鬆軟的海綿蛋糕夾著新鮮欲滴的草莓，外層覆蓋著淡粉色的奶油霜，頂部點綴著幾片可食用的金箔。傳送地點，被設定為林雨晴家的餐桌。

    確認鍵按下的剎那，兩人的意識如同被吸入一個甜蜜的漩渦。

    再次「甦醒」時，他們已融合成那個完美的蛋糕，靜靜地躺在一個精緻的禮盒中。透過包裝的縫隙，能看到雨晴公寓的一角——簡約的北歐風格，餐桌上還擺著幾本烘焙雜誌。

    「咦？我之前訂的蛋糕怎麼放在這裡？」雨晴穿著居家服，疑惑的聲音由遠及近。

    當盒蓋被掀開時，兩人透過蛋糕的「感官」，體驗到了一種被驚艷目光注視的、混雜著驕傲與羞澀的戰慄。

    她拿出手機，從各種角度拍攝著。「真漂亮……都捨不得吃了。」指尖輕撫過奶油表面的觸感，讓兩人的意識泛起陣陣漣漪。

    當銀叉終於切開蛋糕時，前所未有的幸福感如海嘯般湧來。

    這不只是單純的「被吃掉」，而是昇華為被欣賞、被珍視的極致愉悅。每一口都伴隨著享用者發自內心的讚嘆，他們能「感受」到雨晴品嚐時的幸福表情，直到最後一粒蛋糕屑被珍惜地送入口中。

    『這就是……天堂嗎……』

    在意識消散前的最後一刻，兩人的靈魂彷彿被純白的光芒徹底充滿，消融於無盡的幸福之中。

    回到現實世界後，兩人沉默了很久。夕陽的餘暉已經褪去，房間被薄暮籠罩。

    最終，昱辰輕聲說：「我們可能……再也戒不掉這個APP了。」

    子堯沒有反駁。

    在他們沒注意到的角落，手機螢幕自動亮起，APP介面深處，一個標記為「感官同步率：87%」的進度條，悄然上漲了5個百分點，達到了92%……